自大帝征服高卢,使其置于罗马人的控制之下,高卢随后经历了400多年的罗马化转变。公元4~5世纪,随着北方日耳曼蛮族不断向日益衰落的罗马帝国的渗透与入侵,高卢逐步进入到一个由各日耳曼部落王国所构建的新时期。在这些日耳曼部落所建立的王国中,对欧洲、特别是对法国后世历史影响最大的要属定居于莱茵河右岸的法兰克人的部落,在这些部落中又以萨利克法兰克人和利普利安法兰克人两个支系最为强大。公元481年,萨利克法兰克人的一个首领希尔德里克亡故,他的15岁儿子克洛维(Clovis)继承父亲之位成为了萨利克法兰克人的一位军事首领。
克洛维自青少年时期就显示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和统治野心。公元486年他通过与利普利安法兰克人联手在苏瓦松(Soissons)大败罗马帝国派驻高卢的驻军将领西格里乌斯,成功夺取法兰西岛,从而基本占领了高卢北部地区,并将他的都城从图尔移至巴黎,使法兰克王国初具雏形。
迎娶勃艮第王国公主克洛提尔德(Clotilde)是克洛维走向基督教的关键转折。这位身世凄苦的贵族后裔*自幼笃基督教,她在嫁给克洛维后不断向丈夫灌输基督教信仰,克洛维虽不信,但已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影响。公元496年,法兰克人与定居在高卢东部并一度向北扩张的阿勒曼尼人展开激战,这一次克洛维没有得到老天的眷顾,他的军队屡遭重创,几乎到了的境地。
国王看到此点,于是举目向天,心里怀着悔恨,激动得流出眼泪,高声喊道: “耶稣基督!克洛提尔德宣称你是永生的上帝的儿子,而且据说,处在困境的人,你能给予帮助,对你怀着希望的人,你能赐予胜利。我以一颗赤诚的心向你祈求,请你荣施援救。如果你赐准我战胜这些敌人,使我以亲身的体验证实那些献身于你的人所宣称业已证明的那种力量,那么我一定也信奉你,并且以你的名义去领洗。我也曾祈求过自己的神,但是现在事实证明他们缩手不管,既然他们不来援救那些侍奉他们的人,于是我就认为他们没有力量。我现在真心祈求你,我愿意信奉你,只要我能够从我的敌人手里解脱出来。”正当他这样说的时候,看哪!阿勒曼尼人转身向后,开始奔逃。他们看见他们的国王被杀死,就向克洛维投降, 并说:“我们恳求您不要再叫人们死亡,我们现在是您的臣民了。”于是国王结束战事,在对臣民告诫一番之后,安然班师,并且把他如何呼唤基督的名字,并且被基督认为配得上取胜的情况告诉王后。
——第二卷三十《法兰克人史》格雷戈里[法兰克] 寿纪瑜 戚国淦译
克洛维“借由”上帝的力量神奇般地,当他把这胜利的消息传给克洛提尔德王后后,王后立即秘密召见了当时的兰斯大主教圣雷米,并希望通过圣雷米的讲解使克洛维彻底相信上帝才是唯一可信之神。
克洛维在最初听圣雷米劝说时表现得非常犹豫,他很担心他的士兵和族人不会愿意放弃已有的信仰改投基督教。此时神的力量再次显现,据说当克洛维走到他的军士们的中间时,他们竟异口同声地喊道:“仁慈的国王啊!我们摈弃我们那些不免于消逝的神,我们准备皈依圣雷米所传布的永生的上帝。”
这一消息传到主教那里,主教满怀喜悦,令人把洗礼盆准备好。街道上挂满了色彩缤纷的帐幕,阴凉蔽日,所有的教堂里装饰着白色的帷帘,浸礼堂布置得整整齐齐,香烟氤氲,香烛生辉,整个这所举行洗礼的教堂里充满了神圣的芳香。这时,国王首先请求主教给他施洗。他好象是一位新的君士坦丁,移步前行走向圣水,去清除往日的麻风病*, 去用这种清新的流水湔洗从早年带来的污迹。当他进去领洗的时候,上帝的圣徒以流利的口齿说出了这些话:“西干布尔人*,谦恭地低下你骄傲的头,崇奉你所烧过的东西,烧掉你所崇奉过的东西。”
——第二卷三十一《法兰克人史》格雷戈里[法兰克] 寿纪瑜 戚国淦译
*罗马君士坦丁 (公元306—337 年在位)于公元313 年承认基督教。其后曾出现一种传闻,谓曾为君士坦丁施洗的主教一并治好了他的麻风病。
*西干布尔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原来住在西格河一带,后来为罗马人安置在莱茵河流域,其中一部分住在瓦尔河流域,他们在新住地区与法兰克人汇合。墨洛温朝诸王常自称为西干布尔人,当作尊称。
于是,横扫高卢罗马多时的法兰克人的国王于克洛维于公元496年的圣诞前夜,在上帝的圣殿里承认了三位一体的全能上帝是他所信仰的唯一神,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接受了洗礼,并用圣膏油涂上基督的十字架作为符号,从此皈依了基督教。在他之后,他的军队据称有三千多人也同样领了洗。
罗马帝国的灭亡,使得已经在高卢落地生根的罗马贵族失去了背靠的高山,他们急于想在新近崛起的日耳曼部落王国中寻找支撑的力量,但又很难与信奉阿里乌教派*和崇拜外神偶像异端的各蛮族部落形成思想上的统一。克洛维此时的皈依无疑使基督教会和罗马贵族真正看到了未来继续前行的曙光。
对于克洛维来说,这也绝不是一件助人为乐或纯属信守诺言的举措,利用基督教会和高卢罗马贵族的势力是克洛维实现法兰克王国继续扩张与征服的绝佳工具。自此克洛维顶着基督教会保护人的名头,以帮助教会清剿异端为旗号,通过极其血腥和残暴的手段收服了勃艮第王国、驱逐了西哥特人,逐一征服了昔日各自为政的日耳曼蛮族各部落,最终完成了法兰克人王国的霸业。
注:阿里乌教派是基督教历史中一个被斥为异端的派别。此派别根据《圣经》所载,认为耶稣次於天父,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半神,这与正统基督教通常所宣讲的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概念相违背。此外,该教派还反对教会对大量财富的占有。
注:克洛提尔德的父亲祖父是勃艮第人的国王贡迪奥克。贡迪奥克有四个儿子:贡多巴德、戈迪吉塞尔、希尔佩里克和贡多马尔。贡迪奥克死后,贡多巴德杀死他的弟弟希尔佩里克,又把一块石头系在希尔佩里克的妻子的头上,把她淹死,并流放了他们的两个女儿,大的那个叫克罗娜,她换上了修女的服饰,当了修女,小的那个就是克洛提尔德。克洛维看重克洛提尔德门第高贵且优雅聪慧,于是就请求贡多巴德将克洛提尔德嫁与他。贡多巴德惧怕克洛维的实力于是就同意了这桩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