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军歌

“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这段话,选自法国作家阿尔丰斯•都德的《最后一课》,很形象地展示了普法战争后,法国人的真实写照。
曾经主导欧洲400年的法国,普法战争后被普鲁士“拉下神坛”,一个统一的德意志民族国家建立了起来。然而,对于“铁血宰相”俾斯麦来说,如何削弱法国,争夺欧洲霸权成为普鲁士的下一步战略目标,他该如何做呢?
制定苛刻的《法兰克福和约》。
1870年9月的色当战役,法军大败,就连拿破仑三世也成为普军的俘虏。换句话说,此时的法国不再具备阻拦德国统一的能力。但俾斯麦依然命令普鲁士军队继续向巴黎进军,战争的性质由民族统一战争,演变为对法国的侵略战争。
皇帝被俘,巴黎城又被普军四面包围。更让法国临时政府头疼的是,巴黎的工人阶级爆发了革命,被迫逃向凡尔赛,这就是著名的“巴黎公社”。他们拿起武器向“腐朽”的资产阶级宣战,并抵抗普军的进攻,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
俾斯麦趁法国后院起火,迫使其接受了苛刻的《法兰克福和约》。并为了便于对方履行合约,同时也反感“巴黎公社”的政治纲领,他释放了10万法军俘虏交由法国,对革命进行了无情地镇压,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只存活了不到2个月。
按照《合约》内容,法国要赔偿普鲁士50亿法郎。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相当于当时清朝政府的7.2亿两白银。在俾斯麦看来,法国没有20年很难还清赔偿。这么做既增加德国的额外收入,又变相地在经济上削弱和打压法国。
过分的还在后头,“在赔款付清前普军继续驻守法国领土,一切供养费用由法国负责”。这一条犹如在自己的家里,被外人拿着刺刀逼迫着“免费打工”20年,还要“供养着”十几万人的占领军。 这对法国人来说,可谓是屈辱到家了。
俾斯麦之所以这么做,是他十分清楚德、法两国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因为在争夺欧洲霸主的问题上,双方一定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不能给对方任何缓和的机会,只有对一方的高压政策,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和霸主地位。
拿回阿尔萨斯和洛林,增强对法国的防范。
1870年的《法兰克福和约》对于法国人来说,可谓是丧权辱国,不仅要赔偿巨额的战争赔款,还要将阿尔萨斯和洛林两地区割让给德国。从此,双方围绕着两地争夺了70年,直到二战结束。然而,阿尔萨斯和洛林对德国更重要。
首先,民族情绪在其中。阿尔萨斯和洛林在历史的归属问题上,双方争论由来已久,但从其母语是德语看,德意志民族始终认同他们为同胞,并在神圣罗马帝国时期因战争割让给法国,现在他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领土。
其次,在经济上削弱法国。阿尔萨斯和洛林虽然土地面积只有3.2万平方公里,却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阿尔萨斯是法国的棉纺中心,产量占全国的1/3;洛林是法国第一大煤炭产地,占到全国的1/4,并且拥有全国9/10的钢铁产量。
而在以煤炭和钢铁为基础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期间,谁拥有更多的煤炭和钢铁,谁就是工业大国。可见,失去两地对法国的经济打击是很大的,再加上普法战争对本国的破坏,法国共计损失200亿法郎,从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更重要的是,从军事角度看,占有这两块地盘,就拥有了一个极其坚固的防御地带,只要比利时和瑞士保持中立,法国人很难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俾斯麦和老毛奇看来,既然德、法两国的战争不会停止,那就占领先机,占据有利位势。
但令人意外的是,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当地民众,似乎并不认同德意志帝国的专制,他们更愿意选择在“宽容”的法国一边。在法国历史上,他们多次与法国人一起,对抗外来侵略,就连法国国歌《马赛曲》,都是源于阿尔萨斯的军歌。
尽管使用同一语言,但在宗教、生活习惯方面完全等同于法国,历来的统治阶层也从未强迫其使用法语,当地的民众更愿意效忠法国。也就有了后来当德国人推行文化同化政策时,《最后一课》真实反映了阿尔萨斯人,遭受压迫的真实写照。
看到这里,人们不禁会问,为什么德意志帝国不一口气吞并法国呢?
这都与历来复杂的欧洲格局有关。无论是英国、俄国等国,都不愿意在自己的“家门口”,站立一个实力雄厚的“彪形大汉”,他们宁肯看到德、法两国打打杀杀,但都不愿意看到一家“独大”,避免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威胁,正所谓“区域平衡”。
一是,普法战争后,德意志帝国的实力,已远超欧洲大陆的任何一个国家。而多年征战养成的“武力解决一切”的习惯,让其在外交政策上更彰显侵略性的一面。各国防范德国的“味道”越来越浓,这是俾斯麦不愿看到的局面。
二是,被德国“奴役”的法国,其实力已远远无法对德国形成抗衡,不得不向英国和俄国靠拢,既可以维护自身的安全,又可以择机实施报仇。说白了,德国的统一,将长期相对稳定的欧洲地缘政治彻底改变,欧洲各国“人人自危”、“抱团取暖”。
更让俾斯麦担心的是,如果顺势吞并法国,后果十分严重。因为他知道迫使法国接受《法兰克福和约》,已经是列强们所能忍受的极限,再有“过激行为”,不见好就收,一定会招致各方的反对,英国、俄国,甚至奥地利都会强加干涉。
到时候,不要说“吃到嘴里的要倒出来”,恐怕在列强们的打压和制裁下,德意志帝国会重新回到分裂的局面。这与俾斯麦的初衷可是大相径庭,他宁肯对法国实施更苛刻的制裁,也绝不会吞并这个国家,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以符腾堡王国为首的南德诸邦国,在历史上长期受法国的影响,他们与法国人的宗教信仰一样,更何况是在普鲁士的武力威胁下,“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德意志帝国不是“铁板一块”,俾斯麦必须严防“背后一刀”。
至此,德意志民族不仅实现了全民族的统一,而且拥有了欧洲主导地位。然而,蒙受屈辱的法国人空前团结,2年内还清了战争赔款,逼走了占领军。俾斯麦一度想发起第二次普法战争,但在俄、英两国的极力干预下,最终没有实施。
而对阿尔萨斯和洛林来说,从此成为德、法两国矛盾的焦点,在经历的70年战乱中,民众护照上的国籍变来变去,但唯一不变的是对法国的认同和归属感。事实证明,相同的语言文化不一定等同于政治认同,激发人们爱国之心的不是语言。
德国对法国的苛刻,是导致法国对他们冷酷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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